【Jelsa】《Warm ice》Chapter 18
透过薄薄一层的皮肉，赤裸的脚底触及灰黑的地面时，他颇有些龇牙咧嘴，痛苦地在脑海里蹦出了这么个词：硌人。
布满青苔与小石子的环境，到了夜幕时刻显得甚是幽静瘆人，就似被漆黑夜空给吞噬得一干二净了，Jack得提着个自己变出来的冰灯才能勉强凭着微弱光芒了解这里的大概布局。
顺着Sandman的提示被风带来了这阴森之处，可这里除了石头就是青苔，除了青苔就还是石头，大大小小的，难不成要让他挨个去敲敲哪块石头才是这里的首领？
然而不远处散发的光芒明示了他不必再多此一举。
提着灯小心翼翼地凑近，Jack觑起眼，眺到了那里似乎有个人影，默默地伫立在那，曼妙……高挑……又有些……熟悉？
“Elsa？”他又惊又喜，却还是轻轻地飘去一句呼唤。
然而带来问候而又惊恐目光的，是围绕那人一圈又一圈的、齐刷刷转过身子看向来人的……石头们？！
“呃……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被这些审视的目光盯得颇不自在的Jack讪讪挠头，迫使自己将注意力放在那些石头所围绕的人身上。
因为在走近之后他就看出来了，眼前人正是Elsa，阿伦黛尔的女王。
她本以为是自己幻听了，直至面前的石头长老的视线越过了自己去看身后人，她才错愕地转过头，轻唤：“Jack？”
“嘿！果然是你，Elsa！”先前的忧虑刹那抛掷脑后，Jack三步并作两步上前，便大大地给了对方一个熊抱，感受着她瘦削高挑的身躯，在她耳边欣喜地低喃，“我好想你……Elsa……”
冰雪的气息充盈鼻间，措不及防的Elsa后知后觉到当下的局面，红透了耳尖，使了大力气将某人推开。而后在某人恋恋不舍的注视下嗔怪地回瞪一眼后，转身又去向身旁矮小的石头长老道歉。
“你就是Jack吧？”摇摇头示意Elsa不必太过郑重地道歉，长老露出和善的笑脸，顺着众石头子民的视线，问向Jack。
“是，我是守护者Jack·Frost，很高兴见到您，尊敬的长老。”Jack右手放在左肩前，深深地朝它鞠了一躬，难得正经的守护者姿态，微让身旁的Elsa有些怔神。
那是守护者自然而然散发的亲和而又不失威严的气场。
长老的笑容加深：“这还是我第一次和守护者面对面啊，刚打招呼，就觉得我们Elsa还真是看对人了。”话罢还调侃地瞥了眼既拘谨又羞赧的Elsa，她讪讪地不作答，只是撩撩右耳边调皮蹦出来的碎发。
“你们之间的事情……方才Elsa已经和我说了，”长老也没过多揶揄，沉稳地望向肃然的Jack，“关于守护者和人类相爱这件事情，还真是前所未有的。虽然并没有明令禁止，但结局都是可想而知的。”
气氛凝固了。
附近圆滚滚的石头精灵们纷纷窃窃私语起来。
“不过，”长老顿了顿，“也没有明确说过，Jack你会一直是守护者。”
“什么？！”闻言的两人不禁瞠目结舌，面面相觑，仿佛得知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千真万确是免费的般，实感长老真是语出惊人。
“Jack，是‘那位’选择了你吧？”长老只是保持微笑，抬手指向了悬在夜空中的皎洁明月。
那场景依旧历历在目。
Jack仰头，深沉地注视着圆月，玉盘倒映在他的蓝海里，月光使那海波光粼粼。
他是如何半梦半醒地从深海里被股莫名的力量推动破出了薄薄的冰层，是如何大口贪婪呼吸着久违的新鲜空气，是如何悬浮在空中打量大得异常明亮得异常的圆月，又是如何挥舞着冰杖在结冰的河面上号叫着使用能力。那些场景那些感触全都历历在目。
瞧对方陷入了深思并未答话，长老继续开口了：“因为你的勇敢与无畏，因为你对妹妹的爱，深深吸引了它，所以它才选择了你。”
“你怎么知道我妹妹——”错愕的话语滚上了喉头的一半，Jack明了了长老笑容的含义，他闭上了嘴，静静地聆听。
“但是强者也会有疲倦的时候，”长者叹口气，“Jack，当了守护者这么长时间，就连想和喜欢的人长久地在一起都无法实现，几百年来一直让你无畏地挡在人们面前，我们都诚心地感谢你。‘那位’让我如此转告。”
一旁的Elsa扭头看向恻然的Jack，他低垂着银白色的睫毛，如同有雪落在了他的眼睛上，半隐半现着深沉的蓝海，看起来竟是落寞无比，五味杂陈纠缠于心，大概是几百年来当守护者的点点滴滴都一下浮于脑海历历在目吧。
她轻轻地叹了口气，在这仲夏之夜里，那气却有了形，成了白气又眨眼消失于面前。
下雪了。
“Jack，Elsa。”长老左右手各牵过一只Jack与Elsa的手，将其搭在一起，彼此交汇的目光尽是意味悠长，“因为相似，所以相爱。你们彼此之间都具有几乎相同的能力，你们都具有相同的责任感与无畏，你们所能得来的幸福，都是难能可贵的。”
相握的双手颤抖着，抖下了落在手背的雪花，长老继续说道：“按照成为守护者时年龄的长短，再过几年，也即是Jack你成为守护者满八百年了，到那个时候，你将不会再是守护者，而是成为一名会生老病死的普通人，不过你的能力并不会消失，只是会减弱。”
“那Bunny他们呢？”不安的预感涌上Jack的心头，他担忧，却只是见长老保持和蔼的微笑，莫名给了股安心的魔力。
“放心，他们也会迎来这一天。万物都在变化、都在变好，也是时候给你们退休放假了啊。把雪停了，好好去享受夏日带来的乐趣吧。”它将两人交握的双手往前一推，似一种对他们前程的的鼓励般，“愿上帝保佑你们。”
上帝……真的会眷顾他们吗？
Jack与Elsa不约而同看向了自己与对方紧握的手，眼睑低垂，而又抬起，四目相对，对方的模样如此清晰地倒映在双眸里。后者欲要回避视线，却被抓牢了手心，继而装作无意地瞥了一眼身边人，竟是十分坚定执著。
看来她……真的要栽在他手里了。
揉着皱紧的眉心，被Jack牵引，两人离开了已被层薄雪覆盖的石头精灵聚集地。雪已经停止了，在他们每踏出一步，就有一点一点的雪快速融化，眨眼成了升腾的闪亮碎片，给这片幽黑的环境多添了几分月光感。
彻底离开，再往前走，便是茂密繁杂的森林，Elsa紧跟了前人片刻罢，明显觉着不对劲。领头人完全是在漫无目的地前进嘛。
“Jack。”她轻唤，使了手上的力气，迫使他停下来。
他转过身的动作缓缓，云里雾里的，繁杂树叶的遮蔽，没有让一丝月光泄露进来。看不见他的神情。
“怎么了？”手被握住的力量加大了，Elsa试探性地轻问，抬起手，欲伸向前撩拨开遮挡住他双眸的刘海，却是顿住了。
她有资格吗？
刚才长老的那番话，是给了他们之间一丝希望吗？还是……一种许可？
想不通，Elsa长叹口气，悬在空中的手最终还是向前，捋开他额前的碎发，那双眸子回神，下一秒，紧紧攥住了她的手腕，将她的手掌抚上了自己的脸颊。
“还以为Sandman也给守护者造了个梦呢，”Jack苦笑了一下，“看来果然是真的。”
“Jack……”我见犹怜的模样，使她大胆地逾越了先前未曾敢突破的界限，迈步，双手拢过了他低垂的脑袋，埋进自己的右肩窝，虽微感窘迫，但手还是有节律地轻轻拍打他的后背。
“Elsa，再过几年，我就又是人类了，是吗？”他说。
“嗯。”她答。
“太好了……”Jack感觉到，自己现下赤裸双脚所踩的土地，终于实在了，终于柔软却又不失坚固了。
他想起自己刚成为守护者的曾经，形影相吊，眼睁睁目睹每一个人若无其事地穿过自己的身体，自己的所言所语、所作所为，不过是在自娱自乐罢了。甚至后来他去看了自己的妹妹，看着她结交了新的伙伴，时而不亦乐乎，时而却又仰望天空，似乎是在怀念，对于她来说已经坠入深渊随水流动逝去的哥哥。
虽然最后得以融入了守护者的群体，得以被众人感知到了真实的存在，但内心还是涌动着，一人独处深渊的寂寞。而Elsa，对于他来说，对于那时在森林里踯躅迷茫的他来说，正是把他从深渊里拉出来的那把手，即使有过犹豫吧放弃吧的念头，仍还是最终把他抓牢了。
明明雪已经不再下了。
右肩上却透过薄薄的衣料感受到了层温热的濡湿。
后知后觉的Elsa张大了双眼，反复呼唤着Jack的名字，他没有反应，她只好把他轻轻拉开些距离，然而黑夜隐去了他的面孔，仅存着重重的呼吸声。
缄默了许久许久以后，等待了许久许久以后，她依稀看得出Jack抹去了泪痕，继而再次牵起了她的手，小心翼翼的，似极了呵护万年珍宝般，他没有对眼泪发表任何解释，只是说：“Elsa。”
“嗯？”
“我还没有对你说过那句话吧？”
“什么话？”
“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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